木棉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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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4/2/18 16:36:00

公元年8月24日,苏轼在常州病逝。离世之前,回忆自己一生的遭遇,他平静地写道:“心似已灰之木,身如不系之舟。问汝平生功业,*州惠州儋州。”

*州和儋州,分别是苏轼第一次和最后一次被贬之地。他一生念念不忘的、一生功业所系的,竟是几个被贬的地方。

苏轼像。

被贬两地时的心境

元丰二年(),被贬*州时,苏轼44岁,正当壮年大有可为之时。绍圣四年()被贬儋州(昌化*)时,苏轼62岁,已是风烛残年,离儋后一年便病殁常州。由于年龄阶段的差异,也由于人生遭际的不同,苏轼居*与谪儋期间,眼中所见的风物不同,诗词的风格差别很大,从中也可以看到他谪居两地时不同的心境。

最能反映苏轼谪居*州心境的,莫过于《念奴娇?赤壁怀古》的词。词中,眼前景是“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很有气吞长虹之势;心中事是公瑾当年“羽扇纶巾,谈笑间,强虏灰飞烟灭”,仍有重整河之志。然而奇怪的是,刚刚还有救世之心,转眼却又感叹“人生如梦”,只有靠樽酒独饮,自我开解。同时,在*州,东坡内心有种很深的寂寞感,是那种世人皆醉我独醒,是“拣尽寒枝不肯栖,寂寞沙洲冷”的寂寞,是世无同道唯他“幽人独往来”的寂寞。

这种寂寞感,东坡在*州时期另外的诗中也有表现,如“江城地瘴蕃草木,只有名花苦幽独。嫣然一笑竹篱间,桃李漫山总粗俗。”虽是写海棠,诗中所说却是诗人的夫子自道。一枝幽独的海棠,处身于漫山粗俗的桃李之间,这正是东坡寂寞的原因。在*州,他总忍不住拿自己与世人相比,一比之下,就显示了满世界的粗俗。

抵儋之后,不论在人格还是才华上,苏轼当然仍是世人望尘莫及的巨人,因此写道:“空兀隘空虚,他山总不如。君看道旁石,尽是补天余。”虽然仍是“他山总不如”,但不再鄙夷当世,也不再有由此而来的无可掩饰的寂寞,他只是在叙述事实。

两地心境之所以有此不同,林语堂的《苏东坡传》有段话可作解释:到儋州之后,东坡就和默默无名的读书人、匹夫匹妇相往还;和这些“老实人”在一起,他可以完全自由。

苏轼在海南的雕像。

被贬两地时的诗词

在居*和贬儋期间,苏轼有许多题材相近的诗,两相比较更能体察他两地心境的细微差别。

关于食物。在*州时,苏轼的生活已经很不容易,他说自己是“一饱未敢期,飘饮已可必”;但另外的诗中又说“先生饱食无一事,散步消遥自扪腹”。两诗喜忧形之于色:饥时不敢求饱,饱时扪腹自乐。在儋州时,苏轼的日子更加艰难,时时有挨饿的危险,但他的态度支是“一饱便终日,高眠忘百须”。完全是任凭造化安排的淡泊超然:饥时我自饥之,若得一饱,也无他求。

关于居所。在*州时,苏轼居住之所是陋屋破床:“东坡数间屋,巢子谁与邻?空床敛败絮,破灶郁生薪。……行看花柳动,共享无边春。”虽然生活艰辛,他却期待着无边春色的到来。晚年远谪儋州,苏轼的居所更为破败:“如今破茅屋,一夕或三迁。风雨睡不知,*叶满枕前。……但恨不早悟,犹推渊明贤。”同样是面对破屋,*州的东坡期待着命运的好转,而且也坚信命运会好转;儋州的东坡却在推想,遇此情景陶渊明会如何处理,希望自己能有更为超然物外的心态。

关于节令。在*州过寒食节时,苏轼眼见的情景是:“空庖煮寒菜,破灶烧湿苇。那知是寒食,但见乌衔纸。君门深九重,坟墓在万里。”满眼荒凉,满心不平。在儋州的上巳日(相当于寒食),苏轼却写道:“老鸦衔肉纸飞灰,万里家山安在哉。……管宁投老归终去,王式当年本不来。记取城南上巳日,木棉花落刺桐开。”同样都是老鸦衔纸的场景,*州的苏轼满心伤感,儋州苏轼的眼里却能欣赏到木棉花落刺桐花开的异域美景。

关于离别。在离别*州时,苏轼心中想着的是:“病疮老马不任鞿,犹向君王得敝玮。……投老江湖终不失,来时莫遣故人非。”他盼望自己仍能为君王所用,希望有朝一日重回*州时,故人不会有所改变;而在离开儋州时,苏轼却感悟到:“平生生死梦,三者无优劣。知君不再见,欲去且少留。”虽有稍许留恋,他却心情平静,因为此时的他已经感觉到生、死与梦之间都没有什么差别了。

在第一次被贬时,身处*州的苏轼内心非常复杂:他既看不起世上一帮庸碌粗俗之辈的蝇营狗苟,却又放心不下为民请愿报效朝廷的初衷。因而他显得矛盾,悲时大悲,喜则狂喜。而最后一次被贬儋州时,虽是垂老投荒,身处死地,年过花甲的苏轼却显得心境平和。儋州远离京城,人心古朴,彼此只有相助之心,而无害人之意,这与中原地区官场倾轧勾心斗角绝然不同。也许正是这一点使苏轼找到了故乡的感觉。苏轼告诉世人:“他年谁做舆地志,海南万里真吾乡。”“鴃舌倘可学,化为黎母民。”看来他真有将海南当作故乡的想法。

据说,苏轼贬儋前几年住在京师时,有位朋友从岭南贬所归来,在赠这位朋友的侍女的词中,东坡写道:试问岭南应不好,却道,此心安处是吾乡。

一个在*州时还满腹牢骚的诗人,在海南更荒僻的地方却找到了平和,找到了心安之
  地。此心安处,便是吾乡。于是,海南便成了他心灵的故乡,在这里,他见到了更平实的景色,写下了最平和的文字,形成了另一种更成熟的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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