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的春天真的很可爱。
即使在冬天,南方也冬如魅春,气候温润,花红叶绿,所以候鸟们南来北往,人们也逐春而居。到了春天,南方更成了百变新娘,披上各种色彩各种风情的嫁衣示人。
且不说百花盛开,争丽竞艳,那真是花潮锦簇,缤纷满目,引来多少文人骚客诗兴大发,踏春忘归。
我说南方春天的可爱不在繁花似锦之际,而在落红落*的时日。
可是,古代诗人们对落花的感慨多是悲悲切切的,或感念爱情的悲欢离合,或抒发怀才不遇的家国情怀,或表达孤苦寂寥的落寞人生。最为人们熟知的诗句是《红楼梦》的《葬花吟》,“花谢花飞飞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花开易见落难寻,阶前愁煞葬花人。”黛玉睹物感怀,伤心涕泪,通过葬花表达自己寄人篱下的孤寂心情,令人心生怜惜和疼爱。
而晚清诗人龚自珍因怀才不遇、愤而离官后,于回家途中所写的《乙亥杂诗二十四》里的诗句,将自己的*治抱负和个人志向难以实现但又不甘沉沦的复杂心情抒发得感人至深,也成就了经典名诗:”浩荡离愁白日斜,吟鞭东指即天涯。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
对于落叶的观察与抒怀,古今诗人多以”秋叶“为题材,表达”秋风扫落叶“的伤感之意。比如唐代诗人贾岛的”秋风吹渭水,落叶满长安“,表达对友人的殷切怀念之情;”秋风起兮白云飞,草木*落雁南归“,汉武帝刘彻作为大汉天子也感切日月穿梭,”欢乐极兮哀情多”“少壮几时奈老何“。
写诗多为“借物喻人、借景抒情”。龚自珍说,“诗与为人,人外无诗,诗外无人。”意思是说,诗与诗人合二为一,诗如其人,作品的精神风貌充分体现出诗人的个性品格。也因此,现代人也多会借用古人的“悲秋涕泪、落红无情”的写法来抒发人生中的不如意。
可是,我们生活的年代不同了。我们处在复兴强盛的年代,追求幸福、美好是我们生活的主轴,大自然的秋去春来、落红落*都是美丽的风景线,睹物思情,也很难勾起凄凄惨惨戚戚的名家诗句。也许,会有小情小调的悲欢离合,也许,会有些微些渺的失落感念,但是,这类的诗情语句又怎能引起大家强烈的共鸣呢?溢满甜美的心窝里如何能有哀伤痛彻的一席之地?
在我看来,南方春天的落红与落*,那是生命勃发的伴手礼。
*风铃你看,这一地的风铃落花,像金*金*的大蝴蝶在树下翩翩迁迁,小姑娘、大姐姐、和不愿被称作阿姨的婆婆们,都跑来兴奋地拍照录像做留念,还手捧金花做出各种妩媚的姿态,或跳跃,或舞蹈,或娇羞,真是风情万种;那边红艳艳的精灵们被人们精心摆出大大的醒目的“心”字,原来是火红的木棉花洒落了一地。硕大厚实的木棉花有的挤成一围,如同一团燃烧的火焰,炽烈耀眼;有的这一朵和那一朵深情相拥,好像有说不完的缠绵情语。快看,那粉粉紫紫的俏丽花儿是谁?它们如同一群身姿绰约的小姑娘在草地上做瑜伽,弯腰的,伸臂的,翘腿的,那么的活泼泼,生机勃勃。原来是紫荆花,也叫羊蹄脚。
木棉花*皮树、芒果树等这些更喜爱结果子的果木,嫩*的指甲大小的花开得遮天蔽日密密层层,一波一波毫无顾忌地从枝叶间跳跃下来,藏进人们的衣领子里,躲进树下的车缝里,任由多大的树冠就在地上铺满更大面积的花地毯。难道这不是春的生命天使降落人间吗?
落叶,是南方春天的又一尤物。它们已经绿油油了一年,从不懈怠,从不随意飘落。春天来了,这些勤奋的使者,忽然抖擞精神,换上金*的衣装,毅然决然脱离舒适的枝干,奔向大地,释放出新的能量。
糖胶树很有个性。春节过后,你今天看它,还是浓绿茂盛的,过几天再看,好像诸葛亮在神机妙算,一树的叶子们借着春风,群起飞落,铺满大地;没过几天,整棵树的叶子差不多掉光,让人很是讶异。别急,在春天暖湿气流的催生下,糖胶树不会裸身几天,很快就从*绿到油绿再到翠绿,像婴儿般一天一个样地发新芽,长新叶,恢复到茂盛状。
糖胶树麻楝树有些矜持。它们会与新叶友好地做好交接。一批一批地掉落*叶,同时,新绿也一批一批地爬上枝桠。这可辛苦了清洁工人。春天的一段时间里,工人们每天要花很久的时间打扫满地飘*的麻楝树叶。匆匆行走的人们踩着那片片金*,忽然觉得春秋和合其乐融融,也一起融进了日子里。有人说,南方的春天最多情,一边绚烂瑰丽,一边仍热烈地牵着秋的衣襟,爱着秋的深沉。
是的。如果你寻着春天的脚步来到南方,天使般铺天盖地的落红落*一定会热情地欢迎你。无论它们化作春泥更护花,还是更添春色一杯酒,那都是绝妙无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