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最美一五一
车到“一五一”景区的时候,阳光强烈,青年旅馆的院子里有许多格桑花儿,开得正艳,象一片彩色的轻云。见时间尚早,约了葱哥寻路往山脚的牧区。淌过齐腰深的大蓟花,渐入草场腹地。葱哥在前,远远望去,人与天地融为一体,显得愈加渺小。高原上的云层变幻无常、翻翻滚滚,天底下有一望无际的大草原、成群的牛羊和帐篷。前人有“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实在是应景。置身于这样的天地之间,仿若时光凝滞、天人合一。
五时来到湖边,但见波光潋滟,水天一色。青海湖古称西海或者仙海,藏语称“错温波”,即青色的湖。北魏始称青海,一直沿用至今,也是以它命名的青海省的象征。青海湖是我国第一大内陆咸水湖,方圆八百余里。东西长南北窄,如一片肥大的白杨叶,四周峰恋叠嶂,山脚草原广袤。
我避开正道,步入到一片空阔草地,和艾薇拍了几张跳啊跳的图片。再往湖边的时候却陷入沼泽地,大声招呼后面的艾薇绕道而行,不必跟进。左右看时,自行人也陷在其中,步履蹒跚,正吃力地往外移动。泥沼并不深,但陷入其中,鞋子却难以幸免,只好鼓起勇气在凸起的石头上蹦跳。出了沼泽地,跺几下双脚,却发现鞋帮上连泥都没沾几星,不由暗自赞叹品质优良的户外鞋。
一天的时间里,我最喜欢的是*昏和*昏之后。这个时段的太阳能发出*金般的光茫,照得人浑身舒坦,对于喜欢拍摄的人,更是大自然的恩赐。局外的人怕是难以理解,一张比较满意的照片,能令人激动好几天呢!这个时候的光线正好,只听得喀嚓喀嚓的快门声四起。青海名副其实,天光云影,波澜壮阔,倒确实是大海的风范。
起风了,一队人先走,其余的几个人依然在夕阳的艳影里疯狂,直到日落西海,最后一缕晚霞收尽。高原上的食物不多,晚餐只有羊肉白菜土豆糌粑。因为气压低,米饭略显夹生,不得下咽,幸好早餐时在西宁买了几个大饼,分而食之,其乐也融融。阿福颇为感慨地说:“大饼还是那个大饼,米饭却不是那碗米饭”,众人大笑。
一五一景区的海拔超过米,八月下旬,天气初肃,夜晚的时候,秋装已经颇难御寒。所以,有高原反应征兆的人,洗澡宜慎重。有经验的人说,高原上并不怕感冒,最可怕是感冒之后有高原反应。旅馆有一间澡堂子,服务人员弄好设备,说可以使用。我进去预放了二十分钟的冷水,尚未流出热水。服务人员跑过来说,洗澡间使用太阳能设备,今天没出太阳,所以没有热水。一时气绝,为何不早说啊?可怜我二十分钟呆在里面等待热水,冷得上下牙齿打架。
青年旅馆的住宿条件甚为简陋,四人一间的宿舍,感觉尚好。想着明日清晨要去等待那一缕晨光,便早早地安歇。初上高原的人,睡眠都浅,似乎一直处于半梦半醒之间。堪堪挨到天色微明,听得敲门声响,知道是相约早起的阿福,便穿戴整齐出门。
早起的还有步哥葱哥和艾薇。艾薇说在门后等了近半小时,却打不开门,又怕高声吵醒熟睡的别人,作声不得。一直到我敲门,才让我从外面推开门,我听得不由暗暗好笑。高原的清晨气温不高,阿福在抓绒衣上套了件风衣,步哥甚至穿了冲锋衣。常言说,早起的鸟儿有食吃,湖边已有早起的游人,大概和我们一样,贪恋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早晨的青海湖象一个娴淑的女子,温柔恬静,蓝色的湖面上偶有水鸟掠过,却并不喧哗,大概是怕惊扰这位安然熟睡的美人罢?
岸边有微*的草,挂着露珠。有几潭水,清澈可鉴,一排人倒影其间,就成了一幅绝妙的画。不久,东山的光线渐强,大家便欢呼起来。可惜,等看到太阳的时候,已不是初日。金色的光辉铺到水面,湖边的人们便都成了剪影。居然无端地想起婉约的江南,诚如西子湖畔古运河边,直欲呼出“二十四桥明月夜”来;或是徜徉在岭南的春光里,软绵绵地吟唱“木棉花暖鹧鸪飞”。
阳光终于舒展开来,天地间便镀上了一层金。有人说,天地有大美,确实!不远处的沙滩上有鸟儿,我们走近去,这些青海湖的精灵,大概是西王母的使者吧?不待我们靠近,便向湖心飞去了。湖边有一具牦牛骷髅,鼻孔间的镯子犹在,粗大的骨骼在湖水的冲刷下显得苍白,微闭的眼睛再也没有那种摄人心魄的光。想起生命的无常,想起世间的沧桑,心有戚戚矣!
回到旅馆的时候,大家都在梳洗了。简单用过早餐,就往下一站黑马河进发。沿湖边往西,公路两边是广阔的牧场,成群的牛羊散落其间,似乎珍珠一般。不时碰到骑自行车的旅人经过,便挥手致意,或者是车窗外掠过磕长头的人,大概是往圣地拉萨的朝拜者吧?车行过一段,我们便下车徒步行走,以更好的观赏沿途的景致。
二、夜宿黑马河
公路一侧到青海湖的草场有铁丝网相隔,偶尔有“不得穿越”的警示牌在风中摇曳,我们只好谨而慎地沿公路行走。和迎面走来的牦牛羊儿群做个*脸,或是在充满阳刚之气的大蓟花前留影,都算是十分有效的游乐了。中午,抵目的地,却也是青年旅馆,主人是个中年男子,幽默热闹,一家三口,都来招呼投宿的游客。
午餐依然是羊肉土豆白菜,简单用过,有困顿的人已经鼾声四起。我没有睡意,就出门小游,见院子里有一排帐篷,但要比我们自带的帐篷高而大。想着今晚要留宿此地,便往草场深处走去。小心绕过主人家的藏獒,淌着茂密的牧草行走,始觉自然的亲近。在一处浅草里躺下,看看深蓝的天空,悠悠的白云,或者转动脑袋,看看淡蓝的湖水。这个时候,可以什么都想,也可以什么都不想。庄子曰:“若夫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气之辩,以游无穷者,彼且恶乎待哉?”让思想自由地驰骋,让身心完全地放松,还有什么可求的呢?
这里的湖边尽是拳头大小的石头,经历过千百年岁月的冲刷,光滑圆溜。经过铁丝网搭成的门往湖边走去,有一片不知谁人堆成的石人阵,在飘扬的经幡下面显得颇为神秘。阿福是名摄影师,他对民族的东西尤其敏锐。我看到他拍的石人阵和经幡,二者搭配起来,似乎燃烧的石头,居然富有生命力。
晚五时许,在旅馆主人的指点下,我们爬上对面的山。坡度不大,可缓缓而上,*绿错综的牧草,在八月晚阳的斜晖里闪着透亮的光。山顶飘过的微云,也似乎意外地温柔,不做压城之举了。而远处的青海湖,却是轻描淡写,仿若*绿的裙上镶了一道淡蓝的边,雅致得撩人。
山顶有月亮升起,却是半弯,象剪纸样贴在苍穹。有快速推进的朋友已经达顶,人影显得愈为渺小,却仿佛顶天立地。想起一句颇令人寻味的广告词来:“山高人为峰”。昏*的光线斜斜打在山坡草地上,让人感觉懒洋洋地舒泰。
下到山脚已过八时,晚餐依旧是老三样,大家谈笑一翻便各自睡去。有自带帐篷的,或者睡在旅馆里的,各得其所。
昨夜有雨,苦了自搭帐篷的朋友,有的鞋子被打湿了,有的帐篷漏雨,还好均无大碍。大概连日劳累,起来时却发觉周身酸冷疼痛,穿上仅有的保暖衣服,打起精神出发了。今日的行程是经鸟岛往刚察县住宿,计划中的徒步因雨取消。一路急驰,很早就到了刚察,找到一家川菜馆午餐。
三、放歌金银滩
刚察不宜住宿,再到海晏县西海镇,稍事休整,去参观原子城。原子城建于年,年退役,对外称厂。广场前耸立着一根巨大的铁锈色钻头样雕塑,城头云层低压,让人感觉庄严而神秘。这里是我国建设的第一个核武器研制基地,老一辈科技工作者在这里成功研制出中国第一颗原子弹和第一颗氢弹。现在的原子城依然保留着众多的实物纪念地,馆里陈列着当年的研发工具和巨幅画图,向人们展示了我国人民在非常困难时期,艰苦创业的历程。它是巨大的精神财富,也是对全国人民进行爱国主义教育的宝贵资源,让人感觉国家的富强与安定实属不易。
金银滩是青海著名的风景区。事实上,西海镇只是金滩、银滩大草原上的一个小镇。当年西部歌王王洛宾就在这里写出了脍炙人口的《在那遥远的地方》,至今为人传唱不息。金银滩方圆平方公里,有麻皮河和哈利津河贯穿。这里随处可见帐篷和牛羊,林茂粮丰,鹿畜遍野,自古就有宝地之称。因时间短暂,只得看上一眼,在落日的余晖里依依而别。
西海镇有一个广场,据说能看到锅庄舞。晚餐上菜慢得让人心焦,等我们匆匆赶去时,大屏幕里播放的只有流行歌曲,广场上的人们只跳现代的舞步,不免有些遗憾,便怏怏归去,各道晚安。
第二日自然醒,我独自下楼,到镇子里闲走。街边的房子有着大红的屋顶,早晨的阳光打在上面,愈发变得辉煌灿烂。街道上行人稀少,不若东南镇子的繁华热闹。找到一家牛肉面大王,似乎是连锁的店子,要来一碗冒着热气的牛肉面聊为早餐。
王洛宾音乐纪念馆是一个比较特别的建筑,门前草地上有他的雕像,纪念馆右侧矗立着高大的乐谱,上面正是他在金银滩作成的《在那遥远的地方》,大家激动,齐声歌唱,响彻云宵。在歌声的余音里,挥别王洛宾,直奔西宁。